卧房内陆毓华的声嘶力竭让杨诚忧心，林戎也是跟他提过的，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如今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不祈求母子平安，哪怕孩子没了，大人还是安全的就好。

约过了两个时辰，房内终于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毫无声息。

杨诚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冲了进去。

腥红。一片。

“杨老爷，夫人她不行了。”产婆跪在地上，像是筋疲力尽了般。

“不要说了，退下去吧。”杨诚的样子变得失魂落魄，几个丫鬟随着产婆退了出去，他的模样竟让她们有些害怕。

“毓儿.”杨诚跪在榻边，握着陆毓华的手，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沉默。

依稀能听到屋外金儿的哭声，杨诚的心在发颤，难道真的只能如此么？为什么？为什么。

杨诚闭上眼睛，他并不是不想说什么，而是想说的话太多太多。

丧礼以后，杨三金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不那么爱笑了。大多数时间是将自己闷在房间里，偶尔才出来走走。而杨诚，就更加堕落了，几乎是见不到他的人，丫鬟进房送饭的时候，他憔悴不堪，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

秋日风寒，距陆毓华逝去已有三个月。

这日，杨三金与管家一起来到陆毓华坟前。陆毓华的坟头在杨家的后山，这几个月家里颓糜不堪，所以无人来清扫坟墓。

坟头上长满的青草已有些发黄，杨三金奋力地抓着青草，心里有怨恨，也有后悔，这些不知名的情绪真是伤人。

杨诚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悲伤，思念过度产生幻觉，茶不思饭不想，身体也愈发变得差了。

终于，到了卧病在床的结果。

终日吃药，病情也不见得好转。

“爹爹，不要再这样了，金儿都看不下去了。来，吃药，张口。”杨三金端着药碗喂杨诚喝药，他一脸苍白的样子让人忧心。

“金儿，你长大了。呵呵，咳咳——”

“慢点！”杨三金放下药碗，轻轻拍着杨诚的背。杨诚如今颓废的样子，和垂死之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

“听我说完，金儿，娘亲走以后，你变懂事了，不再那么依赖我们了，很多事情都学会自己做了，也会好好照顾自己了。咳咳——金儿，是爹爹对不起你，爹爹没用，可能以后整个杨家就要交给金儿了。”杨诚说到这里，惨白的脸上竟浮起一丝浅笑。不知是为自己即将离于人世而自喜，还是为杨三金的懂事而开心。

“爹爹。”杨三金欲哭无泪，杨诚听得心都软了。

“金儿，原谅爹爹的自私。爹爹爱娘亲，让爹爹到地下和娘亲在一起吧。”

杨诚话一出口，杨三金就大哭出声，泪水止也止不住地乱流。

“金儿，乖。爹爹不想再撑下去了，爹爹把杨家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杨诚的手渐渐垂下，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他走了，但，他是幸福的，幸福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