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来学校看我的时候，看见我站在一群孩子的中间，小手臂乱舞，指挥同学唱歌跳舞。她乐得抱住我直亲，亲完了，又把我扔下，自己走了。那时，我已经习惯在她的背后跟她说“GODBY”。

20年后我从麻省毕业，却又被Miss胡软硬兼施地挟持回国。因为，她的男人要回国工作，她当然得跟着他，而我，她说，也是当然要跟着她。我说，我已经长大。Miss胡说我当然知道你已经长大，但在你没有找到你的男人之前，你当然还应该跟着我，因为是我把你带到美国的，你得跟我回国。有本事，回国后你再自己出来。

我屈服，但其实是乐意。因为我习惯了和她抢同一个男人。回到中国的Miss胡依然像在美国一样自由开放，她和她男人的关系好得让我妒忌，所以我不时地搞些破坏，挫一挫她的自以为是。比如晚饭前的把戏，比如给她的男人发些亲密的短信。

二

晚饭后，一家三口在客厅里看新闻联播，这是每天雷打不动的节目。男人坐在中间的正位沙上发，标志着他的绝对尊严和中国式的家长的权威。我拿了一盘水果，用叉子叉了一块给男人。Miss胡看着我翻白眼，说：“真可怜，亏我的肚子还借你住了十个月，这么快就忘恩负义了！”我本来还想叉一块给她的，听她这么一说，我干脆把嘴凑到男人的嘴边，咬住他即将含住的水果。

Miss胡眼疾手快，一只手伸过来捂住我的嘴，把男人的水果抢了去。然后喂了男人一口，剩下的自己独吞了下去。我吐吐舌头，自己窝到长沙发上。想看一下电视。但下一刻，当我看见男人用手托起Miss胡的腿，用修甲刀仔细为她修剪脚甲的时候，我的玩性又起了。

我把脚伸给男人，说：“我也得修了。”Miss胡一把拍掉我的脚，说：“这是专利！没你的份！”我正想发怒，不料男人也说：“对，这是专利！如果你想让人给你修，赶紧找个男人！免得每天都跟你妈咪抢！”

我没有想到男人此刻会反柯，一时气结，哼哼了两声，决定自己回房间生闷气，不理这两个人。在我背后，我听见Miss胡在用力地鼓掌。

三

不一会，Miss胡鬼头鬼脑地进我的房间来，说：“宝贝，明天晚上帮妈咪一个忙？”我很意外，Miss胡从来没有搞不定的事，她连她的男人都训得服服帖帖，居然还有要我帮忙的时候？

Miss胡说单位有个男的看上她了，死缠烂打的，要跟她约会。我作吐状，说这么好的事我怎么没碰上？Miss胡说：“宝贝知道我跟你嗲地的感情，是不可能再跳糟的，可是直接拒绝他呢，又不太礼貌，所以明天晚上想请你出马，帮妈咪搞定他！”我知道Miss胡的鬼把戏，但不想直接揭穿她。她只要一想和她男人过两人世界，就会找借口把我支出去。而我大多数时间是配合的，往往出去溜一圏后就潜回家来，结果总会看见那两个肉麻的人在家里开烛光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