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在我六岁那年，将长姐与我送回京都作质，大哥是不行的，因为大哥要披挂上阵。

大哥是男丁回京更让老皇帝放心，但他也是驰骋沙场的将军，父亲不忍他满腔报国之心却只能囚在表面繁华内里已腐朽不堪的京都，父亲在边疆为大哥求娶了一九品县官长女为妻。

这是明明白白告诉皇帝，我谢家不与任何世家联姻，请皇帝放心。

老皇帝乐见其成，甚至还专门下旨赐了婚。

可我记得，在我幼时长兄时常拿着一个荷包微笑，他心里大抵是有人的。

我在舅舅家听说少年英雄的长兄要娶一个出身寒微又无才无貌之人极为生气，打碎了屋里不少瓷器，舅母怎样哄也不管用，我非要给父亲写信让他取消这门婚事。

舅母无奈只能递牌子进宫，请长姐来开导我。

不久我就见到了一脸怒容的长姐，我以为她是来哄我的，可她没有，甚至还让我跪下认错。

我不服，昂着头质问为什么我们家这样委屈，没有爹爹皇帝都不知道坐不坐得稳他的龙椅。

长姐看我如此桀骜不驯的样子，扬起了手，但还是红着眼眶垂下了举起的手，很快落下泪来。

我什么也不怕，在舅舅家也是作威作福，表兄妹们都要让着我，因为我是谢家人。

可面对掉眼泪的长姐我没了章法，连忙认错。

“姐姐，我错了，我再不这样了。”

长姐叹了口气，抚着我的头，说：“霜儿，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姐姐只盼你将来能活得自由。”

可我当时年岁太小，听不懂姐姐的言外之意，也看不到姐姐眼神里藏着的悲苦。

3

长兄还是按时成婚了，老皇帝不许我与长姐前往道贺，只允许送些礼物过去。

我又在闺房撒了一通火，但没有摔东西，也不再口不择言了。我还是听了姐姐的话，姐姐一向比我聪明，我听她的。

渐大了几岁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姐姐要住在宫里，而我住在舅舅家。

有次生病我高热不退，从小照顾我的李嬷嬷心急如焚，大夫都请了不知多少位都束手无策。

后来还是宫里派来了太医院院史下了猛药，我才逃过一劫。

昏昏沉沉间，我听见李嬷嬷跟追云低声哭，说当年本应该是我进宫的，因为我年纪小更易掌控，谁养大便会听谁的。长姐知晓一旦进宫便身不由己，便费尽心思主动讨好皇后娘娘，替我进了宫。

那年长姐十二岁，我六岁。我们姐妹二人一个在宫里由皇家抚养，一个在舅舅家由舅母教养。

他们都说，这是皇恩浩荡。

我不知道什么是皇恩浩荡，我只知道，从此不能再日日见长姐。

最多逢年过节，得皇后恩典可以与姐姐见一面。

第一次进皇宫除了长姐，我还欺负了一个小男孩，就是陆承安。

4

那是回京都后的第一次中秋，皇后允我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