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越一慌，想抽回手腕，伙计狠扭她的手腕，锦越吃痛，更加惊慌，使出蛮力挣扎，顷刻间折腾翻了药铺大大小小的杯盏。破碎声中，药铺伙计暴怒，鱼尾挥起，一个大耳光将锦越扇到门外。

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瞧着药铺里横空飞出的一尾黑鲤，脸上一道红痕，在地上扑腾着想要站起来。

药铺里又冲出几个伙计，围着锦越一顿暴打，骂骂咧咧，“低贱的黑鲤，让你进门都脏了我的铺子，还想偷水灵芝？”

“模样挺标致，可惜是个下等贱鲤！”

“报官把你关进牢里，看你还敢不敢搞这些歪门邪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锦越脸上热辣辣的，不知是因为方才那一耳光，还是因为这些幸灾乐祸的蔑视和嘲讽，这时穿过重重围观的人群，她看到站在后面的清尧。

来药铺之前，他们说好的，锦越拿了水灵芝就跑，清尧掩护；倘若事情败露，锦越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清尧。

清尧十年寒窗，就为今年参加秋试，虽然他现在也只是一条普通黑鲤，可是他有大好前途。她是真的不想连累他。

但是，让他看到这样狼狈不堪的自己，锦越觉得很难过。……比所有陌生人的鄙夷加在一起，都更让她难过。

“我可以给你写个欠条，我一定会还你钱的！我真的需要这个水灵芝，救我姥姥的命……”

若是锦越自己，她宁可病死也不会求人，可是姥姥……姥姥年事已高，如果没有水灵芝，怕是真的不成了。于是锦越一个打挺，站起身来，“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假扮望族，你先把我赊给我，不管多少钱，我一定会还你的，连本带利，决不食言……”

药铺伙计又是一个耳光打过来，“黑鲤不但贱，又穷，拿什么还？拿命还吗？水灵芝你根本就没有资格买！”

锦越再一次被打翻在地。

她狠狠捏了一把土，指缝里都是泥，众目睽睽，终究还是倔强地又爬起来，“凭什么我不配买水灵芝？没有钱，我就去赚，可是凭什么我连买的资格都没有？

生为黑鲤，是我的错吗？错在哪里？我也很刻苦，十年寒窗每一日都在努力，我到底是哪里比你们低贱？”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清河是大水域，人流混杂，围观的有望族，也有平民，药铺伙计怕堕了面子，挥起巴掌又甩向锦越……这时清尧从人群中走出来，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

“你店里有假药，闹大了对你也没好处。”清尧手上加力，双目明亮，“她之所以假扮望族，是因为靠正常途径根本买不到水灵芝！

那是救命的东西！想活下去，想保护自己的亲人，这有什么错吗？

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会凑给你，你不许再羞辱她了！”

锦越望着清尧的侧脸，眼眶一酸。她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出头。清尧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日夜寒窗，年复一年。心思谨慎，滴水不漏，他的人生不容有丝毫的纰漏，眼下马上就要秋考，他为什么要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