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年垂眸片刻，终是拗不过心里那一关，抬腿走了出去。

“哎……”流芳见顾修年离开，一时疑惑，回身却听“扑通”一声，沈心竟直直靠在了隔板上，像是被人抽去了生气儿一般。

见势不好，流芳赶忙上前搀起了人，沈心木然起身，眼神定在一处，泥塑木雕一般，瞧着有些渗人。

“苏二小姐，奴婢带您去见公主吧，她正等着您呢……”

“送我回府，你替我给公主带句话，过几日我亲自上门解释。”

她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沙哑，流芳愕然，方才还是那般灵动的一个人，如今却如同狂风暴雨之中走了一遭，只得点头道:“是，奴婢这就送您回去。”

回府以后，沈心草草用过晚膳，便熄了灯，昏昏沉沉的梦境之中，她再次见到了顾修年……彼时她无忧无虑，青春少艾，顾修年对她倾心，一片真心为她，可那传言和顾修年身上的杀伐之气却吓坏了她，转而掉进了谢景的陷阱之中。

梦中，昏黄一片的祠堂，刻着她名字的牌位，男女的喘息声，走马灯一般闪过，沈心眉头紧蹙，却如何也醒不过来。

一转眼，场景又有了变化，她埋首于一人怀中，抬起头却瞧见了谢景的面孔，对她笑得狰狞:“夫人，咱们回府去吧……”

沈心惊声尖叫，想要挣脱，可谢景的一双手却变作了绳索，扼在她颈间，在她耳边张狂地吼着:“你这个蠢货，是你自己推开了顾修年，是你蠢！”

正当她吓得快昏厥过去时，一道剑光闪过，谢景的手臂就那般落在地上，暮光之中，眉目冷淡的顾修年大步踏了过来，将她揽在身后。

“殿下……殿下……”

沈心喃喃，却见顾修年伸出右手，上头竟赫然是一颗心，她惊悚万分，顾修年却步步紧逼:“菱儿，这是孤的心，既给了你，你留着也罢，扔了也罢，都随你。”

她这才看清，顾修年一身是血，心脏处竟有一个血洞，沈心一阵晕眩，连连后退，顾修年却步步紧逼，追问她道:“你为何不要？菱儿，你为何不肯要孤的心……”

场景骇突而诡异，沈心撞上墙壁，避无可避，顾修年的身影近在咫尺，却突然消失，转而出现了苏语凝妖娆的面孔，一身喜服立在她面前，嘲讽道:“啧啧，多亏你，不然这恭王妃我还做不得……”

苏语凝蹲下身子，眉心花钿红得耀目:“好姐姐，我会替你好生照料顾修年的，你就放心吧……”

“不！不成！”

苏语凝一震，咬牙切齿地瞪了沈心一眼，跪在她身旁，委委屈屈开口道:“祖母，我并未说过这般的话，菱姐姐她……”

可沈心却打定了主意不让她辩解:“姐姐若是想抵赖，大可叫院中的侍婢仆妇来问一问，看看是否确有其事。”

“你！”

“语凝！”

老夫人恨声道:“你到底有没有说过！”

苏语凝被这么一吼，心中也有些慌乱了起来，这几日她的确为了挑衅，去沈心院子前说了些话，其中确实有些出格的，但怎么想也不大会有人记得……见她迟疑，老夫人也就明白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她一眼，思索片刻，神色复杂地对沈心道:“罢了，既然你也是为着苏家，祖母便不罚你了。”

“多谢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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